“长城”一词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？

此前，有一些书籍称“长城”一词始于汉代司马迁所撰《史记》。实际上，这种认识是不正确的。我们先不讲古代历史文献，仅出土的相关文物而言，“长城”早在战国早期就已使用了。

“长城”一词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青铜器和竹简之上。青铜器的铭文，一般被称为金文，有铸铭与刻铭两种。战国以前多铸铭，战国时期有较多的刻铭。骉羌钟之上带有长城一词的铭文属于刻铭。

1928年，大雨之后洛阳城东金村出现大量的地陷现象，人们很快发现这些塌陷的地方都是古墓的墓室。挖开墓室大批精美的陪葬文物暴露出来，出土了大宗战国早期的青铜器。古墓被盗掘，这批文物大部分流散到海外。

其中有一组14件青铜器编钟，被称为骉羌钟。这组编钟花纹细密，工艺精湛。人们之所以将这组编钟称为骉羌钟，是因为编钟上刻有一段长达61字的铭文，记录了韩国一位名为骉羌的将军，攻打齐国攻进长城的历史。

钟体铭文全文为：“唯廿又再祀，骉羌作戎，厥辟韩宗，撤率征秦迮齐，入长城，先会于平阴。武侄寺力，言敓楚京。赏于韩宗，令于晋公，昭于天子，用明则之于铭，武文咸烈，永世勿忘。”

青铜器上的文字，是中国古代历史的重要文献。青铜器铭文属于纪事形式的长铭文，骉羌钟上的铭文多达61个字。但是，此铭文与长城的关系，长期以来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大的关注。其实，这段铭文是中国历史上，首次在出土文物上发现，出现了“长城”名词。

骉羌钟铭文记述的历史事件，为周威烈王二十二年（前403），一个名叫骉羌的韩国将领，在一次伐齐的战争中，首先攻入齐国的长城。在这场战争中，骉羌作战勇猛，因而受到韩君、晋公和周天子的奖赏，特此铸器作为纪念。从骉羌铭文可以看出，周威烈王二十二年（前403），齐长城已建好并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
最近几年出土的竹简上也有关于“长城”一词的表述，而这比骉羌钟所处的时期更早一些。清华大学于2008年7月收藏了一批战国竹简，包括少数残断简共约有2500枚。碳14测定这些竹简，为战国中晚期文物。清华大学最新研究成果清华简《系年》披露的有关齐长城的记载，为认识齐长城的修建时间提供了很重要的新史料。

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纂的《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（二）》中，《系年》篇第20章记载了齐长城的修建经过：“晋景公立十又五年（前441），申公屈巫自晋适吴，焉始通吴晋之路，二邦为好，以至晋悼公。悼公立十又一年，公会诸侯，以与吴王寿梦相见于虢。晋简公立五年，与吴王阖卢伐楚。阖卢即世，夫差王即位。晋简公会诸侯，以与夫差王相见于黄池。越公勾践克吴，越人因袭吴之与晋为好。”

简文中所记载的“齐人焉始为长城于济”应该是齐长城较早的修建时间，而“自南山属之北海”则指齐长城起于今济南平阴、长清一带，沿当时济水修建至渤海岸。简中记载的事是晋景公十五年（前441），骉羌钟记载的事是周威烈王二十二年（前403），由此可知，清华简上的“长城”一词，比骉羌钟早了38年。

我们知道了战国时期青铜器和竹简之上就已经有了“长城”一词，可是长城明明是一道延绵的长墙，古人为什么不叫“长墙”而是称其为“长城”呢？其实道理很简单，长城除了长长的城墙之外，还包括一系列的军事防御设施。比如关隘、关城、城堡、烽燧等，而“长墙”就不能涵盖这些了。

作者：董耀会，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，著名长城专家、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，中国旅游协会长城分会会长，河北地质大学长城研究院院长、燕山大学中国长城文化研究与传播中心主任、教授